【叶蓝】刚好遇见你 （十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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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
“你找我有事？”叶秋推开训练室的门，略过坐在桌边的战队经理，对着落地窗边的那人开口，“战队的事儿吗，我这儿还要训练。”
“叶秋你看，对面那家小面馆换成大饭店了。”陶轩没有回答叶修，眼睛盯着小雪中的街道。嘉世所在的地方正对着h市的主干道，路旁的大树已经开始落叶，凋零。
“是啊，但还是觉得以前那家店好吃些。”叶秋摇摇头，那饭店射过来的灯光竟有些刺得他睁不开眼。
“你为什么不明白。”陶轩在口袋里摸出两根烟，丢给叶秋一根，自己点上一根。缓缓吐出一个不太圆的烟圈，调整好面部表情看向那人。
“叶秋，你的合同到期后，就在队伍里担当陪练吧。”战队经理推了下无框的眼镜，微笑着说道。
“嗬。”叶秋没有点烟，只是把那根烟拿在手上来回把玩。陶轩目光突然犀利了许多，眼睛微眯着，叶秋这幅轻描淡写在它看来不过是装清高的样子很让人火大。
“战队陪练就不用了。”叶秋开口，绅士地勾起嘴角，眼神里却是冰冷又带着温润，像是未曾出鞘的冰刀。“解约吧。”
“哦？”战队经理并没有很惊讶，露出一个标准的商人笑容。未来得及开口，便被推门声截了胡。
“哟，这不是叶哥吗？”
“翔哥这边。”
陶轩把烟头捻灭在窗沿的烟灰缸里，招呼起孙翔来，“来，你先坐这儿。”
孙翔一眼看出那是战队队长的位置，心里得意洋洋，面儿上也不藏着掖着。突然，孙翔发现了站在门口一声不吭的叶秋，轻蔑的瞟他一眼，趾高气扬地走过去。苏沐橙气不过，当即瞪他一眼。叶秋轻哼出声，拉扯着苏沐橙的袖子。
“是啊，翔哥才是最适合这个位置的人啊。”
“那是那是，我们翔哥是什么人。”
陶轩清了清嗓子，“行了，你们先都出去吧。”说罢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。
“叶秋，你说是要解约是吗？”战队经理继续着刚才的话题，手上拿着早已准备好了的合同蓄势待发。
“哟，叶哥不继续当个战队陪练吗，至少也要展示一下才华啊。”孙翔露出对此话题的极大兴趣，讥讽着。
“是的，解约吧。”叶秋再次重复，并不理睬孙翔可以的挖苦，在他看来这并不需要在意。“你不要冲动！”苏沐橙吓得连忙使眼色给他。
“是你主动要求解约吗？真是有骨气。”战队经理笑得像个老狐狸，手上钢笔一转一转，“那么我们来淡淡违约金吧。”
叶秋不再答话，等着那人接下来的要求。苏沐橙一直在拉着他的袖口，他苦笑地回过身摸摸苏沐橙的头。
他明白接下来无论经理提出什么要求都只能接受，但他不会后悔，这是他自己的选择。
“我也不要求什么，”灯光打在战队经理的脸上，把那嘴角的玩味与讥诮放大着，“你，宣布退役。”
“凭什么！”苏沐橙叫出声，凭什么，凭什么叶秋付出了这么多而战队就这样对待他。
“好。”叶秋在合同底部签下自己的大名，转身安慰起苏沐橙，“你还不明白吗？我对战队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。”
“为，为什么？”苏沐橙眼底尽是茫然，她不明白更不想明白。
“因为，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有商业价值的人。”说罢，叶秋垂下眼帘。
“你原本是有选择成为一个有商业价值的人。”战队经理的口气很是冰冷，“现在是你自己自作自受。”
“是，这是我自己的选择。”叶秋抬起头，眼底带笑。
“老板，我去买包烟！”叶修从前台的机器抬起头，招呼着其他网管帮忙看一下。
“记得带饭，钱自己拿。”陈果在远处统计着电脑损坏程度，“我不吃芹菜啊！”
“得嘞。”叶修套上外套，走向斜对角的那家小卖部。
“来两包中华。”叶修一边说，手上开始掏钱。
“不好意思啊，没有了。”店主面露难色，扯着嘴角。
“一包都没了吗？”叶修并不死心，还探头探脑地朝着柜子那边看，“算啦，谢谢。”
“慢走啊。”
“鱼香肉丝，呛炒黄瓜......”叶修随便点几个小菜，“对了，都不要芹菜。”
“好嘞，拿好，下次再来啊。”店主是个热情的中年大叔，胖胖的很好相处。
“谢谢。”叶修笑道。
叶修出了店门，回到网吧，放下饭菜又一溜烟儿不见了。陈果疑惑地吃着饭“给叶修留一份啊，你们知道他去哪了吗？”
“不知道啊。”众人皆是一脸茫然。
“记得好像前面路口左转在右转有个小超市来着。”叶修嘟囔着，随着人流过了红绿灯口。
“你们这儿有烟吗？”叶修走进超市，对着收银员问道。
“有，就在那边。”收银员抬手一指，指向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短袖的人，“就在他那边，您再去问问吧。”
“好嘞谢谢。”叶修朝着那人走过去。
突然，传来几个小孩的声音，小孩儿在烟对面的货架大声讨论着那个糖好吃。不一会儿，谁也没吵赢过谁，就这样在货架下推搡起来。
“这个好吃！”“这个才好吃呢！”
许是那个孩子心智略成熟些，一把抢下小男孩攥在掌心的10块钱，一把抓下自己喜欢的糖果跑了起来。那小男孩一看被人抢了钱，也顾不上争吵，连忙去追那个人。
两个人来回在货架前跑着。
“哎呦妈呀！”原本在收拾货架上的烟的那个小男生挡住了其中一个孩子的路，那孩子也顾不得那么多，下手没轻没重地退了蓝河一把。
“别跑了别跑了。”叶修想去扶住瑶瑶晃晃的蓝河，却又被另一个孩子挡了路。
蓝河终究是抵不过地心引力，向后栽去。手里原本抱着的大箱子受力腾空，一条条中华烟从没有合拢的箱子里飞出，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，引得路人频频注目。
“你还...好吗？”
蓝河虽说是向后栽去，可就在他都把眼睛闭上准备接受尾椎骨措地的巨大疼痛时，却意外地落入一个有些潮湿的怀抱。他面无表情的转过头，惊讶的说不出话来。
叶修在蓝河倒下的一瞬间本着助人为乐的态度伸出了手，可实际上就是想接几包烟，没成想角度刚刚好。蓝河张着手向后仰去，叶修原本打算接烟的手就这样从蓝河腋下穿过，蓝河的头重重地砸在叶修的锁骨上。
“叶...叶秋...”蓝河大叫。叶修眼疾手快一把用手里的烟盒捂住怀里人儿的嘴。
“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一见到我就喊名字的毛病。”叶修一用力，蓝河踉跄几步稳住了身体。
一旁的小孩儿知道自己闯了祸，一言不发手足无措的看着他俩，眼睛还睁的老大，睫毛扑闪扑闪的。
“对....对....不起。”为首的男生憋得脸通红，一旁的小女生哇的哭了出来。
“行了，以后不要这样了，这次哥哥给你们买糖吃好不好？”蓝河摸摸最前面的小男孩儿的脸蛋，感叹了一下这胶原蛋白。
“嗯，嗯！”小孩儿破涕为笑。
“你喜欢小孩儿？”叶修问道，一边帮蓝河把散落的烟放回货架。
两人偶尔指尖重叠，碰撞，总是蓝河先收回手指，故作淡定地撩撩头发然后尴尬的笑笑。
“是啊，不过只喜欢别人家的。”蓝河放完了最后一个烟盒，转头对着叶修一咧嘴，“自己养就不喜欢了。”
“哈哈。”叶修笑了出来，肩头一抖一抖。
蓝河耳尖泛红，一瞪叶修，一耸鼻子作势要打他，“你干嘛笑我？”
“巧了，我也喜欢别人家的孩子。”叶修解释道。
蓝河一吐舌头，鼓着嘴走开了，叶修眼疾手快抓住了蓝河一甩一甩的手腕。
“怎么，，了？”蓝河疑惑，有些吃痛地咬着下唇。
叶修发觉不妥，连忙放开手掌，在衣服外套上蹭掉手心的细汗。这回轮到蓝河不知所措了，蓝河手腕突然被被禁锢突然又被放开，一时间没了动作，就那样悬在半空中。
“你在这里工作吗？”叶修问道，手插回了口袋。
“不是啦。”蓝河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，“只是帮同学来顶一下，我不是跟你说过吗，我在蓝雨的网游工作室。”
“哦是这样啊。”叶修的口气里情不自禁带上了几分失望。
我在失望什么？叶修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，想蓝河道一声“再见”，从货架上拿了两包中华烟赶忙走向收银台。
中途还被自己的腿绊了一下。
“你！”蓝河突然大叫一声，叶修停下步子，转过身来，“你还会回来的对吗？”
叶修余光瞥到超市里的小电视，电视上播报着体育新闻。刚好放到嘉世宣布叶秋的退役，他心下了然，回头看着蓝河的眼睛。少年的眸子带水，语气带着坚定而又幼稚的味道，坚定得有着精卫填海的决心，幼稚的像个没糖吃的孩子。
“我等你回来！”
“我会的。”叶修语气一开始有些飘，说罢他有重复一遍，“我会的！”
其实他根本不确定，但在这种所有人都问他“为什么要走”的环境里，蓝河的这句“我等你回来”让叶修有了鬼使神差去做一件事的感觉。鬼使神差，或者说更多的是情不自禁，他就答应了他。
那一瞬间，叶修太不想让蓝河失望，太不想蓝河眼里的光暗淡，太不想等他的人低下头。
“我会回来的，等我一年。”叶修莞尔而笑，走到蓝河面前，眉眼弯弯的撩起蓝河额前的一根呆毛，还弹了弹。
蓝河用力的甩甩头，泪花被打在地板上，他却笑的比谁都开心。
这种感觉，还是，第一次。
像是心里那个布满蜘蛛网和青苔的地方照进了阳光，有人踏足。